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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urogami (蒼翼黑狼) 看板: P_BWBW
標題: 【小說】陵宮(六)
時間: Sat Jan 14 16:06:02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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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這一兩天的狀況不是很好。

走路東倒西歪、跌跌撞撞的,又三不五時就噁心反胃。

總不會是那天真給跌壞了吧?

心裡雖然是這樣想,我卻也一直沒有說出來過。

也因為這樣,所以我們也在這個小地方停留了將近半個月之久。

這段期間,我也不敢離遷太遠。

雖然好像沒什麼危險,但還是讓人頗不能放心,

所以有不少的時間我都是守在他的身邊。

而他也終於稍微收斂一點,乖乖的躺在床上休息,不再整天嚷嚷著要出發。

然而,他還是對他的工作念念不忘,
還是會教我有閒暇時出去幫他打聽一下。

「秦皇陵?」

「是啊。我們不是都聽過,秦始皇怕自己死後會遭人算計,
於是做了許多個墳墓,也拉了許多個人陪葬,不是嗎?」

「是啊……但這會不會太荒謬了點?
一代皇帝竟會葬在這種鳥不生蛋的窮鄉僻壤?」

「越是窮鄉僻壤,才越不會有人想到,不是嗎?」

「但他當年既然動員大量人力修築陵墓,
又怎肯屈就自己,躺在連個老百姓都不如的墓地裡?」

「哈!這妳又錯了!
既然用了這麼多的人力,又何患不能在窮鄉僻壤築出一座『皇宮』?」

我無言以對,但也不怎麼信服。但他還是堅持要我出去打聽打聽消息。

三天後,沒有一個人拿正常的眼光看我。

別說他們,連我都快覺得自己是瘋子了。

「你告訴我,你到底要知道秦皇陵幹什麼啊!」

「我是個史家,考據就是我的使命!」

「話是沒錯啦,但是那個從來就沒有人有解的問題,你就不能讓它繼續模糊下去嗎?」

「不可能!再說妳也知道這個問題沒有人解過,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沒有進去看一次,我是不會死心的!」

「你去!要去你自己去!犯不著我也得陪你淌這趟混水!
老爹要我跟你出來多看看,多聽聽,結果呢?
從頭到尾你都只把我當丫環在使喚!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麼啊!」

一時氣急一時委屈,所有的心情都隨著剛才的咆哮流洩出來,也包括眼淚。

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窩囊樣,我回去自己床上,

頭向著內,盡力去平復自己的情緒。

靜默不知持續了多久。

我整理好心情,準備好應付所有所有他可能會出現的言詞行動。

回過頭,隔著屏風偷看他,卻發現他兀自坐在桌邊……流口水!

他在沉思時一向是這樣。

若是平常的情形下,我肯定會一巴掌將他打醒,

並且好好的嘲弄他幾句,但是今天他還有病在身,

然後兩眼發直,動也不動的就坐在桌邊,

嘴一開一合,像是自言自語般的動著……

我慌了。

一路,我們就這樣一直走來,我幾乎沒有,也不敢想像會出了什麼意外。

只是一直覺得這樣的狀況是理所當然。

但是若這段旅程只剩下我一個人呢?

想著,鼻頭不禁又酸了起來。

滿腔的怒火,早已煙消雲散……

繞過屏風,我悄悄的挨到他背後,

一方面不想驚動他,一方面也是想聽聽他在說些什麼。

「是啊,當作什麼呢……當作什麼呢……」

顯然,他真的想這個問題想的非常出神,

連我已經伸手環抱住他的頸子都無動於衷,

還是痴痴的讓口涎滴落到我的手臂上。


※※※※


這一晚,我並沒有睡好。

心裡頭沉沉悶悶的,連自己是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都不太清楚。

一覺起來,仍然混混沌沌的。醒來時,已是近晌午時分了。

我起身下樓,準備招呼那一頓不知是早飯或午餐的食物。

「姑娘,確定是兩人份嗎?」

「我說兩人份就是兩人份,有意見嗎?」

「喔--看不出來妳個兒小小的食量還挺大的!」

「誰啦!」

「不是嗎?那位司馬公子大清早就出門了,妳這飯難道會是給他吃的?」

「他走了?什麼時候的事?」

「那可早了。
那時天都還沒亮呢,他就叫馬二駝子上馬棚去給他解馬,騎著就往西邊出去囉。」

我心裡一慌,飯菜直接砸回小二手裡,頭也不回的奔向馬棚,

連那小二叫我付帳的聲音,也遠遠的拋在腦後。

等不及解韁繩,我躍上馬背,一劍砍斷了繩子,策馬直奔小二口裡的西邊。

這個地方,我也曾經跟遷提過,

但是我記得出了西邊門口的柵欄,有的只是漫天的砂塵罷了

--他究竟來這邊作什麼呢?

但出乎我意外的,我一路向西走了三里多,也還一路風平浪靜。

似乎,我看不到有人煙的感覺。

一直走了近半個時辰,才走到一處當地人稱為「風洞峽」的地方。

之所以會有這個地名,正是因為道路的形狀像個峽口,

成天都是狂風呼嘯,兩旁的岩石也被風力削的光滑無比,寸草不生,

怎麼看,都只是一片黃澄澄的石海。

若有什麼石頭以外的東西出現,那是絕對沒地方遮掩的。

而就在我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一樣突兀的東西出現在我的眼前了。

一匹馬,倒在地上,倒在血泊之中。

而前方黃沙飛舞,不住的煙塵往我臉上湮來,

隱隱約約的,我看到三道黑影在互打……

看得出來,三人武功都不弱,但是其中一人被夾擊,一直屈於下風。

若我判斷沒錯,那人已經結結實實的被刺中兩三劍了。

而既然沒有什麼可以掩蔽,我也就大大方方的策馬往前。

越前進,前方的人影卻越熟悉……

(那條身形……是遷!糟了!)

左手馬韁一揚,右手鞭子一抽,我縱馬直奔向前。

「遷!」

喊聲剛到,地上早已被我用狂鞭亂打激起一陣不算小的飛沙。

那兩個人雖然受了一驚,卻還是從容的往後一躍,繼續擺出架式,準備往前再攻。

我飛躍下馬,而遷則滿身是血,勉強用劍支在地上站著。

「呵……我就知道妳會來的……」

「你混蛋!要走也不先知會一聲!萬一死在鳥不生蛋的地方,叫我怎麼幫你收屍啊!」

「兩位如果要聊,不妨『躺』下來聊啊,小情侶?」

兩個黑衣人裡,其中一個人發聲說話了。

仔細一看,一個兩隻手裡都握著匕首,

另一個則拿著長劍,一長一短,互相掩護。

但有一個共通的特徵--上面都有著遷的血。

「呿!你們……」

「嘖……蕪霜……什麼事……我們都得……先離開了這裡再說了……」

遷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

「哼哼,恐怕你們沒機會離開這裡了!」

「剛才可能沒辦法,不過……現在可就不一定了!」

語音剛落,我的長鞭便像條飛蛇般的竄向那個手持長劍的黑衣人,

而遷見狀,身形一閃,已至另一個人面前。

「想靠長度取勝?自作聰明!」

黑衣人一邊說著,劍鋒順勢往下一帶,再猛然往上一揚--

「鞭子這種玩具,我根本沒放在眼裡!」

說完,我的鞭子成了被腰斬的蚯蚓,無力的抖了兩下,就攤在地上。

「妳完了!」黑衣人舉著劍,一蹬步便飛了過來。

「的確……跟大人玩,是不能用這種玩具的。」

我右手往腰上一扳、一握,又一條飛蛇出洞。

不同的是,這條蛇鏗鏘鏗鏘的響個不停。

噗!伴隨著一陣沉悶的響聲和鐵器碰撞聲,黑衣人連退了四五步。

「媽的……鐵鞭?」他一手捂著胸口調氣,一邊忙著穩回重心。

「這種程度的『玩具』你滿意了嗎?」

「妳!」

「用你的身體來體會吧!」

鐵鞭再出,鞭鋒直指著他剛才中招的胸口。

因為剛才被襲,他不敢大意,馬上揮劍格擋。

可惜的是,擋的住前鋒擋不了後浪。

「看我的『浪舞』!」

我手腕繼續施力狂揮,腳步也不饒人的繼續往前飛。

鐵鞭宛如一條黑龍,亂舞著。

他手忙腳亂的擋架,但擋得住上擊擋不住下掃,擋得住側揮擋不了直震。

別說還擊,他根本連防禦的能力都沒有了。

「咕!」

隨著他手腕骨頭碎裂的聲音,

連氣也換不好的他,放下了那把裂痕斑斑的劍投降。

這邊的戰鬥也落了幕。

遷那邊呢?

雖然我這邊的事情很快就結束,

但遷現在身上負傷,就算武器對他有利,也很難全身而退。

急忙飛步向前,卻看到了遷行雲流水般的運劍,

雖然負傷是讓他的動作遲緩了許多,

但那兩把小匕首就像溪流裡的小石,只有激起水花的份,卻怎麼樣也擋不住水流。

「鏘!鏘!」兩響,兩把小匕首早已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霎時,又一抹鮮血從那人的兩腕噴濺出來。

遷很帥氣的用劍扺住另一個黑衣人的咽喉。

我也用鐵鞭把另一個黑衣人硬拖了過來。

「咳……就讓我們來……看看……你們是誰……」遷喘息著、打量著兩人。

我也到這個時候,才有機會好好看看他到底傷成什麼樣子……

「遷……你先坐著吧……,你再動下去傷口會繼續出血的……」

我把腰帶解下,連同紮在裡面金創藥遞給遷,要他先止血。

「霜,先別管我……先去看看他們到底是誰!」

遷一邊說著,卻也一邊不支的坐下了。

「你是笨蛋嗎?你的傷口還在流血耶!
顧自己比較要緊吧?再說我想也沒這個必要。」

我先幫遷上藥,再用腰帶把大傷口包紮起來。

「為什麼?」

「呵,你還沒認出來啊?他們就是客棧裡那兩個沒禮貌的『長輩』啊!」
說著,我拿起遷的劍,一把劃下兩個人臉上的覆巾。

「唔!真的是他們……難怪……我會被襲……可是……為什麼……」

「遷,這個先緩著點,你的傷勢要緊。
我看這樣下去恐怕不是辦法……我們先回村子裡去找大夫吧?」

「不會又是那個蒙古籍的吧?」

「至少他手裡有藥。」

「那這兩個人呢?」

「看運氣啦!管他們的,腿又沒斷,至少還能跑回去求救吧?」
我把鐵鞭從兩人身上解開,扶遷上馬,自己在前頭牽著韁繩,往村子出發。

--待續

作者在 06/01/15 2:40:30 從 218-165-124-233.dynamic.hinet.net 修改這篇文章
fay88:推薦這篇文章 01/15 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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