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小狼的小說本子

角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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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某個大城市的某個小角落裡，有著一間並不大、也不十分新穎的酒吧。昏黃的燈光，輕緩的老歌，在在襯托出它的陳年、老舊。就如同它的主人－老趙一樣。六旬左右年紀的老趙膝下並不是沒有兒女承歡，生活也不虞匱乏，只是他怎麼也放不下年輕時的夢想－開一間酒吧。

今天，酒吧裡的客人並不多。其實，這也是很平常的狀態。老趙一直不覺得那塊小小黃黃的招牌能夠吸引到多少為七彩炫麗的霓虹燈而流連忘返的人。此刻，破破的喇吧裡慢慢的流洩出老歌特有的、柔緩的旋律。老趙聽著聽著，不自覺的陷入了回憶，就這麼拿著擦到一半的杯子，發著呆。一直到老顧客－小李舉起手掌在他面前晃了兩三下，他才回過神來。他職業性的以為小李要酒，順手倒了一杯，推到小李面前。

「喂！老趙，你又糊塗了！我手裡還有半杯呢！」小李笑著，順手把酒推回老趙手上。

「哎呀呀…你瞧瞧我著…你不要酒，幹嘛對我揮手呢？」老趙一手拍著自己的腦袋，另一手接過酒杯，喝了一口。

「這誰叫你要發呆呀！我只是想把你的魂給招回來而已。」

「呸呸呸！淨說些不吉利的話！我幾時失了魂，還得讓你這個小兔崽子來招？」老趙臉上露出了一絲慍色。

「好好好，別氣別氣，開開玩笑嘛…對了，老趙，那邊那個小伙子是新來的吧？以前好像沒見過他。」

「是啊…應該是上個禮拜才來的…」

「我說老趙啊，我看他老是一個人悶悶的埋頭拼命灌酒，這樣不太好…我想反正我們都閒閒的，就把他叫過來一起聊聊，怎樣？」

「不好，不好！」老趙不知為何，連忙驚慌的搖著手。

「哎呀？老趙，你今天反常了啊？平常有年輕人來這邊喝酒，你總是會把人叫過來，說幾句話，訓幾個字，說什麼年輕人有的是本錢，再重來過很簡單什麼的…怎麼今天就不來這一套啦？」

「怎麼不來？就在你來之前，我就跟他說過話啦！可是…這個傢伙我真的拿他沒輒了…」

「呦~怎麼回事？他說了什麼？」

「壞就壞在他什麼都不說！他一來就把一把鈔票灑在桌上，直嚷著要酒喝。我呢，一來是因為還早，還沒什麼客人二來也是看他這樣喝酒，傷身體，就提了了兩瓶走過去，想過去跟他聊聊，排解排解。誰知道，那傢伙看到酒跟看到命一樣，拿了就灌，你瞧瞧他桌下堆的那些瓶子…真是…」

小李依著老趙的視線看去，果然看到角落那個兩人座的小桌子底下堆著一堆各式的酒瓶－至少十來個吧！

「老趙啊，別說你，連我看著都替他可惜了！難為他看來一表人才…」

「是啊…好好一個人就這摩糟蹋了！對了，小李，我跟你說，還有一件事怪怪的…他每次進來總是躲躲藏藏，怕被什麼人發現似的…而且每次都很早來又很晚才走…」

「哦？…」小李聽完，低著頭思索了一會兒。

「老趙，你相不相信『酒後吐真言』？」

「喔！小李你有法子啦？」

「來來來，耳朵靠過來…」也不知小李在老趙耳邊咕噥些什麼，只見老趙微醺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童稚的淘氣和好奇。小李一說完，老趙迫不及待的轉身，拿出了幾捲唱片，細細的選著，然後一首首編好序開始撥放。然後再若無其事的回到吧台上跟小李一邊聊天，一邊偷偷觀察那年輕人。一開始那年輕人仍只顧著喝酒，毫不在意。但那背景音樂竟像是故意的，一首首都道盡了自己的心事。年輕人擱下酒杯，專注的傾聽著。然後跟著旋律輕輕的哼著、唱著。不自覺的，淚水決提了。老趙和小李看到這一幕，交換了個眼色，小李起身走向那年輕人，老趙則轉身對音樂做最後的調整。

「心事若沒講出來，有誰人會知…」聽到這裡，年輕人最後的心防瓦解了。他低頭伏在桌上，肩頭不住的抽動著。情緒稍稍平復了，抬起頭，卻赫然見到老闆和友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年輕人沒想到自己的窘態會被人注意到，急忙伸手擦淚，準備再擺出一附冷漠的面孔。

「ㄟ~何必呢？大家都是朋友，有什麼事不好商量的啊？」小李開口了。

「就是說啊，我和小李都是過來人，你有什麼心事儘管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裡呀！像你這樣喝酒，很傷身的！」

「…」年輕人沉默的冷眼看著兩人。



※※※※



年輕人走出了酒館。吧台上仍是老趙和小李兩個人。

「不知道他是真的想通了，還是嫌我們嘮叨呢？」

「誰知道呢？」老趙拿起酒，灌了一口。



第二天，年輕人沒有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