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過後,已經兩個禮拜了。鎮上的守墓者自從「老爹」下令過後,每個人都變得非常的和藹可親,要出發的那一天,我甚至還有點捨不得走。
遷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也就到了我們該出發的時候了。踏出門口,馬匹、食物甚至是武器,都已經幫我們準備好了。
「動身吧!」老者一句話,我們也隨即躍上馬背,跟著老者和幾個年輕的守墓人向著秦皇陵邁進。一路向著西方邁進,穿過上次遷遇襲的風洞峽,在漫天飛舞的砂暴停息後,映入我們眼簾的,是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山洞。
「司馬遷,我這把老骨頭已經不中用了,但是,我還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看到你發揚先皇的偉大。」
「不敢當,晚輩只能說盡力去做了。」
「那……這些東西希望能對你們有用。裡頭是一些食糧、燭火、還有一些暗器。」老者說著,邊把一袋沉甸甸的包袱交到遷的手上。
「最後還有這個……我想這對你們最管用了。這是陵寢裡的地圖。來,我告訴你們……」老者用手在地圖上比劃著,精準的告知我們每處暗門跟機關的所在。至此,該算有了萬全的準備了。只是,老者也再三提醒我們,地圖、機關都年代久遠,加上始皇帝心機深沉,陵寢對我們來說仍是危險重重。
「好了……你們現在已經知道這條路再走下去究竟有多危險了,你們還想走下去嗎?」
「我不後悔!不去,那才真教我後悔一輩子!」遷突然豪氣干雲的爆吼了出來。平常會覺得很有男子氣概吧?,但此時覺得他只是在壯膽,反而覺得有些好笑。
「哈哈……我不希望耽誤了這些年輕人,卻也不想害了你們兩個年輕人啊!」
「老伯,俗話說『生死有命』,若我此生注定是個史家,若我註定要一生窮究真理,若我注定命喪此地,那一切都是天意,我無怨無尤!」
「小姑娘,那妳……」
「我既然跟他出來看看,那也就不看白不看囉。」
「是嗎……我懂了……好了,恕老朽先行告退了……」老者用顫抖的手拭了拭有些濕潤的眼眶。畢竟,這個他一生的使命,就要在這裡宣告結束,雖然是自願的,但我想他的心情一定不好受。
「您的心情我懂……好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晚輩吧!」
「年輕人,多當心些啊!裡頭究竟有多少險阻,那可是連我們都不清楚的。」
「我們會的。」
揮了揮手,守墓者一行人的身影再度消失在砂塵之中。看著他們不捨的眼神,我的心裡突然湧現了一些很不好的感覺……
「遷,再往前真的很危險,你確定你還是要去?我不敢想像裡頭到底有多少機關、多少陷阱。他生前是那麼謹慎的人,我想即便是死後也不會任我們輕鬆過關……」
「當然。怕危險的話我就不會來到這裡。再說,妳也知道,這就是此行我的目的啊!豈有到了這裡,才把腳步縮回去的道理?」
辯不過他,又放心不下他,抿了抿唇,我提起了鞭子,跟著遷走進了那個黑幽幽的洞窟裡去。
我取出了火把,拿起火石把它點燃。這時我們才看清楚了兩邊的岩壁上,除了光禿禿的岩石外,就連最韌命的蘚苔或藤蔓都沒有。腳底下踩的,除了沙子,還是沙子。遷拿起地圖來對照,打算按圖索驥,卻發現地圖跟地形全然不同。
「會不會被他們給騙了?」
「應該不會吧……」與其說不會,寧可說我不想這麼想。因為如果是真的,那我們不只是笨而已,現在早已完全成為對方囊中物了……
「再說,我也不覺得這裡哪裡會有陷阱出現……你瞧,四面都只有石頭而已。」
「不……要弄死我們哪裡需要什麼陷阱,直接把出口封死我們就準備餓死了。」
「也對……」
我們一面討論著,一面向著洞窟的深處走去。空氣越來越混濁悶熱,再加上燃燒的火炬,我跟遷早已是汗流浹背,在洞裡晃了將近半個時辰,仍然毫無頭緒。精疲力竭的我們,決定先返回洞口休息,喘口氣。
「看來個洞窟真的沒有人進去過……不只空氣悶濁的令人難受,裡頭堆積的塵埃也是多到叫人難受的地步。」
「的確是……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肯定這裡就是秦始皇的陵墓。」
討論了半天,我們卻還是找不出結論。若說他們要殺我們,也不用大費周章的帶到這個荒郊野外,大可那一天直接在客棧把我們收掉,四周都是他們的人,也沒有別的人會知道。但若說他們是誠心要讓我們去陵寢,卻又帶路只帶到一半,我們甚至完全不得其門而入。這究竟該怎麼解呢?
正思索著,天邊景色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暗。
「怎麼回事?不是才接近正午,怎麼天就暗了?」低頭研究地圖的遷,也注意到不對勁了。
「不知道……」正說著,突然一陣狂風砂直刮了過來,掃的兩人灰頭土臉的。
「是砂暴!該死,我怎麼給忘了!」
「怎麼辦?」
「不管了,先進洞再說!」
我跟遷提起行囊,牽著手一股腦的就往洞裡頭鑽。奔了一段之後,因為摸黑而不斷碰壁的我們,才赫然想起要點火。
「遷,風很大,火石點不著,幫我擋一下好不好……」說完,我當場覺得不對勁。雖然不確定跑了多久,但是起碼有一兩百步,怎麼風砂是還是那麼強勁?在遷的輔助下,總算是把火炬生了起來。風砂雖大,但是空氣總算是流通了許多。我們也邁進到早上所沒有到的地方。原來洞窟深處,是一個很大的下坡,洞窟裡的氣溫又一值維持在低溫的狀態,所以空氣幾乎是不會流動的。如果不想被悶死的話,就得趁砂暴的時候進來。
停在坡頂上,遷準備飛身躍下,我急忙出手拉住他。
「且慢!」
「?」遷投了個疑惑的目光。
「你有沒有想過,這下面會是什麼?」
「沙子吧。」
「你有沒有想過,那麼大的風砂,在裡面卻都沒有堆積起來,這裡面一定有文章,不是嗎?」
「……」
「底下說不定有流砂,搞不好也有陷阱呢?」
「……」
「你都沒有想過啊?」
「不去試試看的話,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的。」
「等發生就來不及了!」
「跳吧!」
「啊?」
「風砂就快停了,我們也來不及回頭了,跳吧!」
「你……啊啊!」
飛墜了。完全看不到底,不知道幾時會落地。我絲毫不敢大意,閉上眼集中所有的精神的精神去感受氣流的變化。但是,隨著速度越快,我卻越發覺得恐懼。這種速度下,能不能平安著地,我自己都沒有把握。
突然,我腳底觸到了東西。我馬上使出全力扭轉腰身,藉由轉動的力量分散下墜的衝擊力。
就這麼個,也不知道翻轉了幾圈,我終於止住了餘勁,勉強的讓自己停下來,腦袋卻還因為劇烈的旋轉而暈眩不已。我決定先靜靜的躺一會兒。寂靜中,我隱約聽到了不遠處也有個急促的喘息聲。
「遷,是你嗎?」
「是啊。」
「還活著?」
「還活著。」
我突然很懊惱剛才竟然開口關心他。
回過氣後,我伸手摸索著剛才一路翻轉時掉落的行李,順便也檢視著身上的創傷。幸虧內臟都沒有被震傷,可是大小擦傷可就不計其數了。有了!摸著了行李,我急忙拿出火把跟火石,再度把火炬點上,找個石頭縫插進去。拿出匕首,我把傷口上的衣服都割掉,雖然難看了點,但總比衣服老在那邊擦的傷口做疼不已來的好。再拿出些膏藥,稍微處理一下傷口,隨即拿起火把去看看遷的狀況。
他也沒好到哪裡去,渾身上下都是擦傷,不過看來也已經摸黑處理好了。
「你這個混蛋!你到底有沒想過就這麼跳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啊!」
「我當然想過啊!妳想,只要砂暴一停,這裡面的空氣就會停止流動,如果我們沒有即時衝出去的話,只怕會直接悶死在裡面耶!妳知道嗎!與其悶死,我寧願痛快的摔死!」
「是嗎?我倒是寧願昏昏沉沉的悶死,也不想粉身碎骨的摔死!」
「不不不,妳不懂,在這種狀態下悶死可是比摔死還要令人難受啊。」
「會嗎?想想你全身上下的骨頭刺穿了你的全身經絡,內臟摔個稀爛,只個人摔的支離破碎,那多噁心啊!」
「不不不,這妳又不懂了……」
過了莫約一刻鍾,我才驚覺我們正在浪費時間。
「等一下!我們為什麼要在這邊聊這些東西啊?」
「還不就是跳下來以後……」
「哎呀,那怎麼還不快去找出路!」
說罷,兩人提起行囊就往前走。
「霜,摔著了沒有?」
我沒好氣的說道︰「怎麼現在才想問我?沒有啦!」
「喔……沒有啦,我好像扭到腳了,有點痛。」
「去死吧你。」
說是一回事,我仍然蹲下來他的筋骨移回來。
「謝謝。」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什麼?」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我啊……」
我們默默的走了一會兒。莫名的又一陣委屈湧上了鼻頭。我把火把別到另外一頭,不想讓他知道我的懦弱。可是走著走著,那股酸溜溜的感覺上了心頭,一剎那,兩隻腳的力量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就這麼跪了下來,淚滴也無依無靠的溜了下來……火把墬地,四周陷入了黑暗裡。我不知道,我只想用手捂著臉,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霜!妳怎麼了!」
「你還有臉問?你還知道要問?你……」一股氣運不過來,淚水代替空氣宣洩在鼻子裡。索性坐下來痛哭一場,管它三七二十一。
突然,他伸手搭在我的肩頭。不管他打算作什麼,我還是只管讓我的情緒奔騰。
他用手臂環住我的脖子,一手攬住我的腰。這個動作有些踰矩了,可是我根本沒打算搭理他,等我哭完再說。
「妳不是想知道我把你當成什麼嗎?」我停止啜泣,傾聽著耳邊從他嘴唇傾吐出來的氣息。他離我太近,我甚至聽得到他的心跳。回過身想推開他,他卻更使力的將我鉗住。
「我想先知道,妳,把我當成什麼?」
「我……因為……是老爹叫我出來的,所以……」
「其實妳自己也沒想過吧?」
「我……」
他始終還是沒有告訴我答案。只是抱著我,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一手拿著火把在前頭引路,另一手牽著默默的我走著。眼下,不管心裡怎樣,看來也只能一起走下去了。
走著,眼前卻沒路了。好大一塊石頭就硬生生的截在路中,彷彿要阻擋所有侵入者的去路,並將他們都推往絕望的深淵。
「你說呢?這下沒路了。剛才那個崖壁恐怕也不是我們能攀的得上的。就算行,恐怕也得費上不少功夫。」
「不,其實路就在眼前。」說著,他一邊又將地圖拿了出來。
「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剛才走的就是這條…………」他用手指比畫著。我卻沒什麼耐性聽他解釋了。
「夠了!就算是又怎樣?上面有沒有寫怎麼走?到底還有沒有路?」
「沒有。」他回答的那麼乾脆,讓我又氣又無力的。
「那現在到底是要怎樣啦!」
「是沒有路啊,不過有個門。」他說著,一邊伸手往牆上摸索。
「有了!」他將手伸進壁上的裂縫中,轉了幾下,眼前的石頭轟一聲便沒了蹤影。仔細一看,是地上有個縫,石頭一陷下去,路便通了。再抬頭看,竟有個機關將這塊石壁卡著,讓它懸在空中。這麼多年了,機關竟然沒有失效,其作工之精細令我跟遷嘆為觀止,也令我們倍起戒心-這個深幽黝黑的洞裡,不知道還藏著比這精細上好幾倍的機關在等著。
一路上的按圖索驥果然使我們避開了不少險惡。裡面許多的機關就算是城府再深的、抑或是武功再高強的人,恐怕也成了肉渣。因為它不是藏得完全不露痕跡,就是密布得連螞蟻都難倖免於難。剛開始的時候,遷還淘氣得拿出銀子回頭丟在陷阱上,接下來的景象卻使我們都為之咋舌-密密麻麻的箭(該說是針,因為實在是細到難以想像)四面八方穿刺過去-一顆石子大小的碎銀卻接結實時的扎上了四五十根箭。莫說它小沒威力,扎得又深又密,刺得進拔不出,卻又直震得你全身發癢發麻,到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回頭拾起那顆銀子,發現上面的針不僅沒有因為時光流逝而損朽,連毒液都還沒有流失掉多少。
「如果知道是誰設計這些東西的,」遷說,「歷史上一定少不了他這一筆-史上最偉大的機關工程!」
我跟遷接下來並沒有太多的交談。兩個人都聚精會神的關注著四週的動靜與景物-雖然這個動作跟按圖索驥比起來根本是多此一舉,但是在這種緊張得精神狀態下,不想點法子移開視線是會叫人發狂的。唯一說的一次話,是我終於忍不住了︰
「到了沒?還有多久?」
「就快了。」之後,又是很長一段緘默。
終於我們又走到另外一扇門前。整個人幾乎要因為過度的緊繃而虛脫。事實上,事後我跟遷計算這一段路的距離時,卻發現它遠比想像中短得太多-沒想到不過五分鐘的路程,我們卻走成將近一個時辰。
這個門上沒有機關,但是很沉重,我和遷費了許多力氣才推開可以容一個人側身通過的縫隙。詭異的,門縫裡有光線透出來。而且,影影約約的有些個影子映在地上。
遷按著我,把火把接到我手上,然後,微笑著看我一眼。我不太想去猜測笑容背後的意涵。遷右手拿著劍半個身子探了進去。我握著他的左手,焦慮的等待著。
突然,他不動了。
「霜?」隔著一道門,他的聲音顯得十分悠遠。
「怎麼了?」我急切的想知道裡面的狀況。
「妳先走……」
「怎麼了?你要我走去哪裡?」
「不管,妳先退。」
「可是……我又不知道哪裡會有機關……」
「快退啊!」遷倏然抽出身子,往後飛了好大一步。兩手握著劍,咬著牙直盯著前方。我看著情勢不對,也連忙抽鞭準備作戰。
「來了!」遷喊著。門突然被猛的推開,眼前霎時綻亮,叫人難以直視,卻從裡面飛出了許多隻箭驽。我們連忙揮動武器抵擋,叮叮噹噹沒一會兒就是滿地的落箭。
「該死!都已經到這邊了還有機關!」遷咒罵著。
「不,這不是機關…………」
抬頭一看,一隊人馬正雄糾糾氣昂昂的立在前頭、浴在光裡。那姿態,神聖而不可侵犯。又彷彿,早已料到我們會進來而備戰已久。
「是伏兵!」
「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啊!」遷一陣暴喝,飛身躍了出去,我隨後跟上,抽鞭掩護他。眼前霎時刀光閃爍,我集中的全付的精神揮鞭應戰,一面甩著舞著,一面感受著四面八方的殺氣。我們兩個落地後很俐落的滾到兩邊的柱子後,喘口氣,我握緊鞭子準備再上去廝殺一頓。轉過身一把抽出去,卻傻了眼,僵住在那邊。轉頭看著遷,他臉上的表情同我一樣迷惑。有些個古怪。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劈一抽,卻把我們都弄迷糊了。對方完全沒有抵抗的跡象,抽到了也沒有血肉的那份黏滯-彷彿是泥做的。回頭看剛才所瞄準的軀體,早已身首異地-不,該說是粉碎了。因為他真的是泥做的。
「泥人?這些是怎麼回事?」在我疑惑的同時,遷早已拾起了泥人頭仔細端詳著。
「這些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兵馬俑?」
「那是什麼?」
「妳知道的,秦皇是個好大喜功的人,也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但是,更多更多的傳說裡,他是個怕死的人。不只是派人到處訪求延年不死的仙丹,同時也替自己造了奢華的陵寢等死。他死後還想當皇帝,死後也要有軍隊讓他指揮,好讓他繼續秦朝萬世的春秋大夢。而這些,就他死後所要指揮的『地下軍團』!妳瞧!」
我邊聽,一邊也看著這些泥人-如果不是剛才一鞭抽碎了一個,我會把它們當作是活生生的人,或者,活生生殉葬的人。他們的表情活靈活現,每個泥人都有各自的姿態。剛剛打碎的,聽遷說,是一個蹲姿的弓箭手。遷一路引領我走著,一路也向我介紹著這些兵馬俑的各式服色,以及他們的故事。俑人有著各式的姿態,有站著的,有跪著的,有持弓的,有拿劍的,更多更多的,是我叫不上名子的兵器,還有分不清楚的官階。遷對於他們卻彷彿都了若指掌,滔滔不絕的述說著。而且俑不只是人,還有馬、戰車、家畜、祭品、儀器……器物多得不勝枚舉。有一些已經掉了漆,褪了色,不過他們的神氣卻還是耀人的呈現在我們眼前。
「還沒完呢!妳再抬頭看看!」我抬頭,望著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星空。
「這……真的已經不折不扣的,是個王國了!」
突然之間,有個問題直擊我的腦海。
「遷!這裡不是地下嗎?怎麼會有亮光透進來?」我望著上方的洞璧,看著那些為了透進光而鑿成各種縫隙的小孔,問著。
「我不知道。或許是在土裡埋進些銅鏡,然後經過極精密的計算,讓外頭的光線射進來的。」
我跟著遷,在一堆甬道跟器物堆中來來去去。終於,我們來到了一個大門前面。一路上,遷顯得非常緊張。其實我也是。我從來沒想過,像我這麼一個一生都將會默默無名的小民,想也沒有想過竟然可以見到皇帝-即便是前朝的,仍是令我緊張不已。門上的精雕細琢都是極盡奢侈之能事,也是無可挑剔的完美。他臉上冒著汗,拿著地圖的手緊緊握著。
「遷……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好嗎?」
「我……也正有此意。順便研究一下等一下怎麼出去。」
「我說遷……你是真的想要進去看看嗎?」
「都說過了,這就是我出發旅行的目的啊!豈有臨時收手的道理?」
抿著唇,咬著牙,我抑制不住內心的那股澎湃。
「那……我們動手吧!」
「嗯。」
說完,我們合力試著推開那扇大門。門很輕鬆的就被推開了,同時卻又有一股腥風從裡頭竄了出來,直嗆得人難過,眼睛、鼻子、口裡都一股怪味瀰漫著。
「咳咳……遷,好嗆人的味道啊……這是什麼啊……」
「不清楚,不過我覺得……聞多了不好……咳咳……」
「總不會是封閉太久,空氣不流通吧?但真的是臭得不尋常……」
才一失神,門竟又被風推得漸漸合攏。我們急忙把手扶上,臭味卻又一直從縫裡流洩出來。無可奈何下,我們只得先鬆手讓門閤上。遷提議在臉上蒙布,然後衝進去。我照做了。
門後的世界真是華麗得讓人難以想像。恐怕皇宮就是長這個樣子吧!不過伴隨著驚奇衝擊我們的,不光是富麗堂皇的裝飾,還有讓人噁心目眩不已的空氣。耳畔聽到嘩啦啦的流水聲,但聲音沉悶了許多。我趨近一看,裡頭流的是銀亮亮的液體。
「遷,這是什麼啊?」
「應該是水銀吧……霜,閉上嘴少說幾句話,少吸幾口空氣吧……當心中毒。」他說這話的好像已經遲了些,我已經開始覺得頭重腳輕了。
眼前,有個棺材橫在那邊。
「不會吧……眼前的,就是秦始皇?真的這麼簡單嗎?遷,這邊還有沒有陷阱?」
「不清楚……地圖的引領指到了寢宮的入口而已……總之我們得自己多當心才是……」
我們走向前去,戰兢兢的立在這個一代霸主的面前。
「我們時間不多……動手吧!」
當我們傾注全力準備運勁時,卻發現全身癱軟的,怎麼樣力量也集中不起來。相反的,越是想集氣,吸進的毒氣也就跟著越多,中毒的症狀越來越嚴重。
「嗚……遷……我好難受……不行了……」轉身,我就了寢宮。隨即聽到了腳步聲,遷也跟著出來了。
「我們趕快離開這裡吧……」
說完,他箝著我兩個人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寢宮。
××××
接下來的事怎麼樣,我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睜開眼時,我就已經躺臥在一片風砂之中。忍住暈眩的目光,遷也鐵青著臉,臥在地上,整個嘴唇都紫了。
「遷!你沒事吧?」激遽的搖了幾下,遷才緩緩轉醒過來。
「沒事吧?」
「噁……我覺得……好噁心……」
「來!起身來!」
我拉起他,兩個人各自背頂著背,想辦法運氣排毒。良久,遷冒了句話出來。
「其實,我們有把棺蓋推開……就在妳轉身離開時……那股力道可真猛啊……」
「你這是在嘲笑我嗎?」我閉著眼,有氣無力的答著。
「不……裡面……竟然是空的……」
「也就是說,我們白辛苦一遭了囉?」
「不……依然是值得的。即使沒有見到他本人,但是陵宮裡的一切壯闊豪景,卻仍在我心中盪漾不已……即便是假的又如何?光是假的都有這番風景,何況是真的?我可是越來越想去把他找出來了啊……」
「對對對,然後你得先過守墓人這一關,然後碰到一個叫老爹的肯給你地圖,然後酒菜裡都沒有下毒,然後……」
「妳是存心來糗我的囉?」
「不然呢?」我們相視而笑,我輕輕的用額頭點了他一下。
「哎呀,好了,該出發了。」遷坐直身子,伸了伸懶腰。
「上哪兒去?」
「不知道。先走再說吧。」遷伸出手拉了我一把。
我們相伴著,走向最近的燈火處。
──全文完
──
後記︰
歷時半年,這篇小說終於完稿了。
這篇小說的由來其實說來慚愧,因為它本來是作業。在老師的要求下,全班都得以司馬遷為題目來創作歷史小說。當時我正在看著倪匡的科幻小說,不自覺的就浮起了一些天馬行空的幻想。在其他同學紛紛認真的敘述著司馬遷的豐功偉業時,我卻選擇了以另一個角度來描寫司馬遷。
他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我們或許可以在史書中找到一些端倪,也可以在史記中看出他的人生。但是在創作的時候,可能是受到科幻小說的影響,也剛好想嘗試做另一種人物的描摹,我決定將他塑造成一個「懦夫」,然後有個非常強勢的女主角將他牽著鼻子走。
一開始只是好玩而已,我甚至想把它當作科幻小說來寫,全憑想像。心想「反正只是交作業罷了」,但是,當了笑良天地駐站作家之後,卻發現這種心態還真是要不得。我需要對所有的讀者負責(如果沒記錯,他的電子報有五萬人次訂閱)。所以越寫到後來越是吹毛求疵,甚至還到處處去蒐集秦始皇陵墓的資料,怕給了解內情的人見了,成了笑話,說我瞎扯。
可惜的是,後面的故事我個人認為結束的太馬虎了-似乎只是急著想做個結束。而實情的確也是這樣-因為再不收尾真的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收尾。也許再過個一陣子。等我的見聞廣些,文筆進步些,可能還會有更棒的結局。但更可能發生的,就是它成了斷頭稿件。我也不想再拖延下去了,就以一個最符合當初設定的結局來做結束。
題材的決定也很簡單。漢朝之前是秦朝,而秦始皇的陵墓一直是個謎團(雖然現在已經不是了)。司馬遷年少時曾出發去四處遊歷,於是便衍生出這段故事。
總之,司馬遷的故事到這邊結束了,這段瞎扯也告了一段落。不過,聽說這個慕容蕪霜的故事有出第二部的可能性。
也許,等哪天靈感來了,你們又會看到她英姿勃發的在你們面前揮舞著鞭子。
【公告】
行事曆:http://goo.gl/dLGoaE
占卜預約:http://goo.gl/3cD1k
- Jun 15 Wed 2005 15:52
陵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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