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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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開始,是在黃昏的時候。建議你,如果現在時間不是黃昏,或者種種因素以至於黃昏不像黃昏,那麼建議您先放下書,換個心情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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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謂的旅人,就是連自己要去哪裡都不知道的,那種人。」你自顧自的說著。
如果說,現在你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你準備往那邊走?
路標?喔,有的。往前,是罘伍德路;左邊,是列夫特路;右邊,是巒特路。
來,告訴我吧,你的選擇是什麼?回頭?也是可以啦。畢竟也有一條路叫做貝克街,就在你的背後。
你確定你還要走下去嗎?再往前走,就是二十七巷五弄六號了。
哎呀,隨便你走啦。反正你是旅人,你所謂的方向只有一個,那叫做前進,對吧?
最重要的,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到這裡來的理由。你甚至連自己從哪裡來都不知道。
或許,你是從黃昏的那邊來,現在又走向了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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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不在焉的走著。所以在下一個轉角理所當然的摔了一跤。而這一跤,無論是角度或力道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所以你沒朝前跌個狗吃屎,也沒向後摔了個倒栽蔥。而這時又萬分的天時地利人和,你就這麼往下趴了下去,腦袋瓜兒剛好擱在水溝唯一沒加蓋的那個漏口上。
這時候不看看自己就相當的對不起自己。而這也是你在這故事裡第一次看見自己。
就著波光的倒影,你並不急著起身。你金黃的短髮就著微風擺動,靜澈的水裡還有著你靜澈的眼。仔細看的話,你甚至可以推論出到底看到了幾個自己。還有一點點帥氣的鬍渣跟剛冒芽的鬢角,也都在水裡暗黃的搖盪。
起身,拍了拍那有些擦傷的手掌。你馬上發現了這個城市有些不一樣。
有人看著你。就所有動物來講,注視著一個行為與我們不同的異類是很正常的。我們都會想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或者,至少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但是你不懂。只是跌個跤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不,也許該說,為什麼你們的眼裡竟然不是悲憫哀矜或其它什麼的。
是一種日暮西山的慈悲。沒有什麼對或錯,沒有什麼好不好,彷彿就只是任憑它發生,然後結束。
也許吧。你是黃昏時來到這個城市,而這是一個所有生物都該感覺到疲憊的時候。
我們都急著,作出自己的結束。你要怎麼結束,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抬起來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身上都曳著一條黑披風,恍若惡魔的尾巴,越接近夕陽就越長。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城市?你甚至連名字都沒弄清楚就踏了進來。
其實也無妨。你剛丟了工作,老婆又說要離婚,連帶的繳不出房租,下一餐也沒有著落。我也覺得你出來散散心是應該的。尤其是像這樣漫無目的的漫遊,對於放鬆過於緊繃的心情是非常有助益的。也許,我們還可以來這邊碰碰我們的運氣。
一抹斜陽照進前面的池子裡、路旁的水溝裡、牆上的玻璃裡、每個人的眼裡、任何會反光的東西裡,最後射進了你眼裡。
其實你什麼都看不清楚了。只是黃澄澄又亮晶晶的一片。於是,你決定將這個地方,定名作黃昏市。誰管他什麼意義象徵的,這個城市裡,你只看得到夕陽。
「名字,是沒有意義的事情。」你俯下身,向一個流浪漢要了這樣一個答案。「不論是你,或者這個城市。」流浪漢起身,甩了甩手,把你丟下以後逕自往前走。
「你要去哪裡啊?」你大聲嚷嚷著。
「不知道。就往前走吧!反正你管不著!」流浪漢不屑的撇了撇眼,「知道要去哪裡的話,我還叫流浪漢嗎?」他在流浪漢三個字上面,大大的加了重音。
於是你決定先試著去碰碰運氣。也許轉角那個卡西諾會有你要的金幣。
──
然後,又是一個轉角的卡西諾。你走了出來,又一個黃昏刺進你的眼底。你伸起了手遮擋,從指縫間仍然看見黃澄澄的陽光溢滿了整個城市。但是,天邊有幾抹黑夜,正準備悄悄的蠶食掉漫天炫眼的黃金。你義憤填膺的舉高雙手在天空胡亂抓著,竟然有一條黑夜從遠遠的那邊走來,趨向你。你將雙手在胸前收的更緊了些。
「抱歉,打擾了。我是個外地人,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旅人拿下了帽子,黝黑的輪廓漸漸明晰了起來。這時你在這個故事裡面,最後一次看到自己的臉。你驚訝的打量著他,發現自己的靈魂出現在他身上。
「名字,是沒有意義的事情。」你轉身,給了那個旅人回答。你終於發現,這一切都是黃昏的圈套。
「不論是你,或者是這個城市。」甩了甩手,你把旅人放在你的身後。
「你要去哪裡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啊!」
「如果知道要去哪裡的話,我還叫流浪漢嗎?」你在流浪漢三個字上面,加了重音。轉身,你將自己的眼神加入了那些沒有悲憫哀衿的行列裡。
而旅人,決定到角落的那個酒吧裡,去尋找屬他的金幣。
後記:城市文學試作品
【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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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un 16 Thu 2005 10:39
黃昏市/2005.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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