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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urogami (蒼翼黑狼) 看板: P_BWBW
標題: 【驚悚短篇】腳(中)
時間: Sat Dec 2 15:24:22 2006

我向公司請了半天公假,下午改搭公車換條路線去上班。跟我一起踏進門的,
是老黃的死訊。或者該說,我一進門這話題馬上又沸沸揚揚了起來。
也不知道為什麼整個辦公室的人都知道我因為老黃的死而被叫去警局偵訊。
但是偵不偵訊其實也無所謂,我也和所有人一樣納悶才剛要升官的老黃怎麼會去尋短,
只差在我有看到他最後一眼。

「也許是因為壓力太大吧?」

「不可能吧?老黃肖想這個位置很久了耶,而且部長也是知道老黃對業務熟,
才會準備昇他課長的啊。」

總之沒有結論。但我一直對老黃最後那個恐怖的表情耿耿於懷。
不同於一般的喜怒哀樂這些常見的表情,
而是一種更直接讓人感受和共鳴的情緒--恐懼。
只是他怕的是什麼東西,我們恐怕是沒有機會知道了。

不,說不定我們知道……

-。-

一個禮拜下來,辦公室有將近一半的人掛了病號請了假,
而剩下一大半的人或多或少帶著些傷口來上班--妙的是,
受傷的原因絕大多數都是因為摔倒,剩下的一部分是車禍什麼的,
我沒有去統計。而這個禮拜,這個城市的事故件數幾乎已經和去一整年的件數打平了。

「這是不是一種新型的傳染病啊?先是老黃出了意外,再來是小羅打球扭到腳,
小陳路上被撞斷腿,蘭蘭被壓傷……好像一年份的不幸全部集中到這個禮拜來了啊。」
王總放下了報紙無奈的說著。老黃的死,經警方研判是失足,
沒有他殺的嫌疑。也就是一場單純的意外。

「王總,你就別提了。這也差不多快花光我們一年份的慰問金了跟意外預備金了。
而且受傷員工所造成的無法上班所造成的損失就更別提了。」
其實李秘書的臉也因為摔跤掛了彩,但畢竟是女人,用彩妝巧妙的掩飾了過去。

「林課長,你怎麼都不發表一下意見?從剛才到現在就一直都沒有講話呢。」
附帶一提,老黃走得太突然,暫時由我接替課長的位置。
因為忙碌和陌生,這個禮拜我幾乎沒有什麼時間和情緒去想別的事情,
比方說早餐的路線等等。

「王總,開會時間還是討論正事吧。像摔跤意外這種事情只能請大家多小心而已。
而關於老黃,我那天真的只是看到他一眼,發生這種事情,我只能說遺憾。」
雖然我心裡也很掛記老黃那天的言行,但為了不給自己多找麻煩,
很多話我沒有說出口。對外,我頂多宣稱他是精神不濟,好符合失足這項調查結果。

「林課長,今天經理開這個會,就是想解決這些慰問金的問題,怎麼能說不是正事呢?
而且你是最後一個看到老黃的人,偏偏又是最有希望接他棒子的人哪。」
潘慶璋這王八蛋,非得把老黃的死講得跟我有直接關係似的。

「王總,你要的報表我整理出來了。」我把資料摔在桌上,
「課裡面還有事情,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只是沒想到跟老黃一樣,這也是我見到潘慶璋的最後一面。
但對無暇它顧的我來說,他的死訊根本不值一提。

-。-

隔天早上,下樓梯時,我又失足了。我邊想著阿忠提出的案子時,
腳自動的前走,然後滑倒,墜落。我不否認還有別件事情讓我分了心,
因為大清早我聽到的第一個聲響就是電話鈴聲--怪的是,
明明已經聽了三年多,今天早上聽起來卻是如此心驚膽跳。

搓著瘀青我忍痛接了電話,卻是一個更痛的消息。二嬸打電話來說,
母親從樓梯摔了下來。

沒做什麼急救,因為來不及急救。母親摔下樓的時候,是頭朝下的,
因為頸骨折斷所以幾乎是當場死亡。而我趕回故鄉的時候,正好趕上看她最後一眼。

然後,我隔著冰櫃喊聲媽的時候,冰櫃突然咚的響了一聲。據在場所有人推測,
是因為母親很感動,所以踢了一下冰櫃。
而醫生說,這只不過肌肉正常的一種放電反應。

但不管怎麼樣,因為她沒有坐起來跟我說聲Hi,或者醫學上任何稱為復活的跡象,
所以在那個溢滿著濃密烏雲的沉重日子裡,她還是出殯了。

身為家族中最年長的男子,自然得走在最前頭,也就是棺材的後頭。
然後跟著師公的法螺聲,經辭的禱頌聲,灑了幾滴眼淚,嘶嚎了幾聲,
算是聊表了幾絲心意,一點孝心。

再然後,我們對著棺材,跪下磕了幾個響頭,師公手裡的高高舉著,
鈴鐺搖得震天價響。然後在一道閃電打中鄰近幾公尺的一個墓頭時,
眾人寂靜無聲,師公也悄然將鈴鐺收了起來。

抬棺人才剛架起棺材準備抬上墓地,我最後一個響頭剛磕完,
棺材又咚的響了一聲。一個抬棺人嚇得愣了一下,回頭看其他人似乎都沒有反應,
於是深呼吸正準備往前踏的時候,棺材又咚咚的響了起來。四個人面面相覷,
於是非常有默契的一把將棺材摔在地上,往後退到人群裡。

身為家屬的我正準備上去責難時,卻也聽見棺材裡那擂鼓般的響聲,
和師公及抬棺人的驚懼的神色。所有人漸漸圍成一個驚恐卻又好奇的圈子,
等著下面可能發生的任何事。

「老媽子活過來啦!快開棺啊!」這時候任何人說的第一句話,
都有可能成為眾人行動的綱領。要是這時候別人喊的是「有鬼啊!快跑!」,
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七手八腳大家忙著開棺,而是一哄而散了。

棺蓋越來越鬆了,棺材裡的撞擊聲也越來越急,似乎大家都覺得母親是真的活了過來。
只有幾個人越想越不對勁的退開,卻也沒有離開,只是遠遠的繼續觀望。

棺蓋幾乎是被踢開的。誰也不相信八旬老婦會有這種爆發力。而我趕忙湊上前去,
卻看到母親仍是雙目合閉,安祥的躺著。只有兩隻腳,只有那兩隻腳狂蹬著,
拼命掙扎的想要「站起來」。於是屍身硬生生的從中間拉扯成兩截,
血濺得滿地滿棺滿臉,臟器灑落滿棺。

而那兩條腿則逕自躍出棺材,一路奔了出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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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請隨便坐。

除了文字我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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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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